韶华偏安

念去去,千里烟波

平湖秋月 14





※ 叶乐主,微双鬼









送走邹远叶修索性站在外头晒太阳,张佳乐生魂惧日,隔着竹帘子和人有一句没一句闲扯,说着说着叶修突然没了动静,张佳乐喊了几声觉得奇怪,忍不住想往外看。

 

张新杰怀里抱着个人正走过来,一件金线绣木棉花胭脂衫子罩在人身上,吴羽策跟在后边举着把绘了凤凰于飞细绢伞,倒是李轩远远看见他就开始乐,挤眉弄眼不知和边上鬼刻说了几句什么,引得吴羽策都带了笑。

叶修手里还拿着烟,见这等阵仗也禁不住噤了声,张佳乐奇怪至极,“怎么了?这架势怎么看着有点眼熟?”

叶修反手把烟灭了揣在袖管里拼命咳嗽,涨的脸上带了点红,“张佳乐,你可闭嘴吧。”

张大侠颇为不忿,“我家你让我闭嘴?!”

叶门主扭头捂住脸,“妈呀你怎么不听劝!”

 

李轩似是心情好了不少,见了人就笑,“恭喜叶神,贺喜叶神。”

叶修极力远目,不去看这群人,“呵呵。”

张新杰颇有些莫名其妙,“有什么贺喜的,快搭把手。”

张佳乐从里头撩了帘子,“你把什么抱回来了?”

吴羽策收伞推桌一气呵成,腾出一块空地来让人张新杰怀里抱着人放下,“你。”

“我?”张佳乐想了一下恍然大悟,“哦对是快到十五了。”

张新杰放下人又诊了一回脉,肉身尚未来得及换下一身丧服,张佳乐自己看了一阵十分难受,想着要换衣裳,吴羽策忍不住把人拽到一边。

“你们百花有什么结亲的讲究?”

“没什么讲究。”张佳乐只当是寻常闲话说与吴羽策听,“有觉得好的双方都顺意,那就晚上一起回竹楼里,第二天早晨夫妻两个人择地种一株木棉,起一栋楼谢过亲友就算了。”

吴羽策难得顾左右而言他,“也是潇洒。”

“挺好的。”张佳乐看着张新杰为自己肉身施针用药,银针深入肌底引出淤血,看着也疼的厉害,“听说中原规矩麻烦的很?”

叶修跟着李轩刚进来就听见这一句,还没来得及拦就听吴羽策慢悠悠数了起来。

“是有些烦,事前要问名测字下聘定礼,等到成亲那一日要穿红带凤,由亲兄弟送到新郎官家里。”

张新杰也听着,到这一句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方才盖在张佳乐身上衫子,眼神一瞥正好看见叶修和李轩说着什么进来,难免想到些不愿想到的事,一双眼睛简直意味深长,要把叶门主脸上盯出一个洞来。

叶修躲到李轩身后捂脸,“小舅子真乃神人也。”

李轩笑嘻嘻不着痕迹溜墙向吴羽策身边蹿,把叶神一身破绽卖的干干净净,“接下来还有拜天地闹洞房,好事成双。”

张佳乐又不是傻,话说到这份上合该明白,好在他生魂离体看不出脸皮泛红,张新杰若有所思不知想了些什么,转身去请叶修出去详谈。

人刚出去李轩就笑,“这时候就觉得迅哥要在就好。”

吴羽策也忍不住露出三分探究神色,“能不能打起来?”

张佳乐颇觉无颜见江东父老,蹲在自己肉身前就是一扑,吓得李轩扯了他衣领把人拉起来。

“你现在身上渐有活气,这么一扑万一生魂归体了怎么办?”李轩苦口婆心去劝,觉得自己十分仗义,“这种不比鬼阵送归,多半是要出岔子,醒来之后变傻变痴也是有的。”

张佳乐苦着一张脸按眉心,觉得十分无话可说。

 

张新杰出了门就把叶修往外引,非绕去一棵半开桂花树下。

八月里桂花香,如今已是八月十二,离八月十五只有三日,早有人备下各色月饼乳酪等着过节,桂花香气馥郁,正等团圆。

张新杰于医理上向来直来直往颇有分寸,对着叶修也毫无隐瞒,说了些张佳乐肉身虽在却仍需调理,恐怕生魂寄入也会大病一次,只能寄托于生魂多去一点鬼气。

“那我告诉轩哥。”叶修只当张新杰不便多说,应承的十分痛快,谁知医者一脸此人多半有病神色盯着他看,堂堂一代斗神竟然气弱起来。

“鬼气削弱只有一个办法,就是多沾人气,有双鬼掠阵又加上肉身就在边上,倒是不会出什么问题。”张新杰倒是不急不缓说出来,“叶门主非要我把多沾人气的法子也说出来?”

叶修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,还好袖中藏着烟,拿出来权且做遮掩,“不必不必!!”

张新杰颔首以对,突然叹了口气,“我出谷早,一直觉得我哥还是十六七模样,谁知已经找对了人。”

叶修手一抖把火石掉在地上,想要去捡又看到张新杰正在看他,带了一点不容回避的期许。

他一时间想了很多话,最后却还是只有短短一句,“一片真心,不肯辜负。”

张新杰笑了笑,自己折身向别处去,“有几味草药还要取,叶门主自便。”

叶修捡了火石点了几次烟才着,眼瞅着张新杰走远了,本来想问的也没说出来,倒是自己一想就觉得好笑。

不行,他自己站在一树桂花下暗自发笑,怎么年近而立还和少年人一样,好事成双家人相约,竟心如擂鼓。

 

 

李轩和吴羽策势必早就知道些什么,找了由头都躲了出去,张佳乐自己在屋里闲着发慌,前几日那只墨绿碧蝶飞进来绕着他转,又在肉身上盘旋,似是不懂为何多出来一个。

李轩走之前布下鬼阵,唯恐张佳乐一个不小心跌上去随便还魂,此时周遭隐隐暗纹流动,像是一泓流水。

叶修掀开竹帘走了进来,一见蝴蝶就乐了,“哟乐乐欺负大眼呢?”

张佳乐难得没接茬,招手让人过来,“新杰和你说什么了?”

叶修怅然远目,一下握住张大侠双手,“乐啊,你弟心真脏啊,聘礼要的太多,兴欣穷啊,眼见咱俩是成不了了。”

张佳乐被吓的抖掉一身鸡皮,手肘一顶一翻要从桎梏里脱身,谁知叶修动了心思不放,拆了几招反而离得更近,姿态尤为亲昵。

张大侠怒不可遏,“大白天的……你有病!”

叶修老神在在把人往怀里带了带,“胡说什么呢,是你有病,哥治病的。”

张佳乐张口欲辩,谁知有人比他更快,俯身含住他唇瓣研磨,也算不得是吻,倒像是一点发自真心欢喜纵容,舌尖濡湿勾勒出一片真情,不知是不是因为肉身在侧,原本冰凉魂魄似有温意。

太阳从竹帘缝隙照进来,又暖又温柔,唇齿纠缠又落在脖颈上,张佳乐尚有余意按在叶修胸口,手掌下血脉跳动蓬勃有力,引人发颤。

谁也没开口,此时亦不必多言,叶修在张佳乐颈侧咬出一枚齿痕,生魂虽有所感却仍旧迟钝,碧蝶落在那件金线胭脂色袍子上,抖落暗暗鳞粉。

张佳乐突然一抖,顺手推开叶修挪开一点距离,半怒半惊的盯着自己肉身看,“叶修!你咬哪啊?!”

 

 

吴羽策回来时月上柳梢头,手里拎着一罐子酒,一进去就看见叶修蹲在张佳乐肉身前正忙着扯衣襟,而张佳乐一介生魂颇有些生无可恋神态站的极远。

鬼刻按了按眉心,“你们……挺会玩的……”

张佳乐几乎咬碎了牙,气若游丝挤出几个字来,“阿策……你不要多想……”

叶修接的特别顺口,“对,想也没用,反正都这样了。”

吴羽策难得噤声,他虽然性子冷却极少一言不发,此时半个字也讲不出口,深觉江湖传闻不可理喻,斗神智多近妖谁知遇上冤家直接没眼看。

张佳乐身上丧服脱在一边,换了那件簇新胭脂色袍子,生魂也因此换了装扮,更显得一张脸白的鬼气森森。

“李轩没和你们说。”吴羽策言之凿凿评断,“生魂与肉身相距不远时施力必现二身。”

“没听懂。”叶修坦诚的特别快,十分诚恳。

“就是你对生魂做了什么,肉身上也就有什么痕迹。”吴羽策难得有几分闲心,勾起嘴角笑了笑,“好玩吗?”

叶修颇为认真回味了一下,摸了摸唇角,“有点意思。”

如此坦荡荡赤裸裸,竟然人无法反驳。

 

“李轩遇到张新杰被抓苦力抬东西。”吴羽策岔了话,把手中酒递给张佳乐看,“我先拎了这一罐回来。”

罐子是青瓷罐,上头倒是简简单单什么都没有,想来是树下藏了许久,罐身上天然生出青苔,封泥是百花谷内常见红泥,张佳乐凑过来看了看,“你们倒是会拿,这是去年中秋我埋在下边的团圆酒。”

叶修正想着把张佳乐肉身挪到二层房内,闻言脚步一滞回头去问,“你还能喝?”

“果酒。”张佳乐怂恿吴羽策拍开封泥,“是谷里传下来的老办法,甜的。”

“那给哥留点啊。”叶修喊一声把人抗上去,再下来时发觉几案摆好,上头置备几样精致菜肴,张新杰正从食盒里拿出几只月饼来放好,吴羽策启了酒,满屋都是香甜酒气,邹远和李轩正把竹帘卷起,露出一轮圆月。

“提前过个节。”张佳乐活蹦乱窜的对叶修招手,“老叶快来!”

 

屋前棠棣开得正好,隐隐嗅得到远处桂花香,月圆星明,张新杰酒力奇佳吓坏了李轩,吴羽策只顾着和叶修在桌上厮杀拼抢,邹远不知是听了谁的话,非要站起来敬叶修张佳乐两人一杯。

一干人等闹了一阵,酒罢席散各自归去,叶修和张佳乐也去楼上歇着,还魂定在明日清晨日月交集之时,临睡前又将各色事物叮嘱一边方才安心。

 

“明日就好。”叶修朦朦胧胧说与张佳乐听,“快睡。”

张佳乐坐在他身边,生魂月下无影,一双手轻轻盖上叶修眼睛。

“成,闭嘴睡你的吧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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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节交替天干气躁,大家注意身体啊 _(:з」∠)_   

明天搞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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